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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论这片曾经位于虚祖与暗精灵缓冲的区域,有多么无人问津,从古代的族群之间的冷静区,到现在的缓冲区域,这片无人在意的土地从未展现过多少价值。饶是如此,这也是一片辽阔的土地,也会滋养着平民生灵,即便帝国割据,在战乱最深的年代,也还保留着数亿的人口。
异族入侵,菲洛将军当机立断,准备转移计划,可是庞大的人口想要面面俱到,何曾容易,未及通知者,掉队者,疲于途中者,数不胜数,这一幅丧尽天伦的炼狱画面尽管不曾留下多少篇幅记载,却并不意味着轻松。
最终在轩辕家暗中相助,各国联合军同仇敌忾的情况下,也行只有不到五成人口成功到达雪域,剩下两成散落各地,苟延残喘,而其余者,皆成了异族倾泻怒火的对象。然而即使这样,也不是终结。
雪域环境苦寒,即使是曾经的原住民,雪域蛮族,也不乏有冻毙者,所以蛮族才一直想办法南下。而在温和的土地上娇生惯养的平民,如何适应的了雪域的苦寒,而不适应者,下场只有一个死字。
三年时间,只剩下了适应生存的人,而不适应的人又占据这些人口的五成以上,彻底成了风雪下的养分。
短短数年时间,曾经上亿的人口只留下了不到几千万,多少涂炭生灵,多少冤魂难鸣,无法尽诉于纸端。
“想要适应雪域环境,大优势还是个人体魄,凡老弱病残者,被风雪冻毙的概率大大增加。死去的五成人口,几乎有九成都是老病妇孺。”
也就是说,活下的大部分人,都是中年青年,人们常说上有老下有小,而他们却几乎再也感受不到这种牵怀了。
谁又能理解,他们的心中到底积累了怎么样的痛苦?而在这种情况下,他们没有发疯的伤害身边的其他人,而是选择加入洛戈军,所以,导致洛戈军太过显眼,让许多人暗中顾忌,拨弄权术,给抵御异族的洛戈军带来了不少麻烦。
“在这种情况下,还有人想着勾心斗角,争夺权势,如何不该死?”
这并非菲洛以权谋私,雪域境内,依然有许多曾经帝国的王公贵族,他们作为秩序的监督者,负责稳定后方,支持洛戈军的前线工作。
“我听闻,暗精灵的祖庙,有这样一个墓地,自觉大约大去的暗精灵,会主动前往墓地,将一生所学,封存起来,作为传承,留给暗精灵的下一代。”
这一点,林希倒是很清楚,不仅清楚,他也因此感受到了许多蒙荫,与暗精灵也牵连了许多不解之缘。
“那是理想者的圣堂,而我们的战士,也配得上这样的圣堂。”
所以在那些贵族的血肉基石上,建立了这样的殿堂。
为什么值得?
“抵御异族,并不只是源于仇恨,虽然这份仇恨已经是切齿之恨,但是只是依靠仇恨的力量,是站不稳跟脚的。我们的战士,已经几乎没有了亲人的牵绊,却依然浴血不退者。。”
顿了顿,菲洛将军发出了由衷的呐喊。
“不是为了这狗屁的世界!是已经不能再失去什么了!这不是世界规则的重要枢纽,而是我们最后的净土,身后已经无路可退。我们饱受罹难,却又充满初心,如果将来,我们能够见到那些得以和平的晚辈,一诉心愿,将我们的传承用这种方法延续下去,即使没有血缘,即使素不相识;如果我们的血肉能铸就如此将来的一砖一瓦,我们,我,甘之如饴。”
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这般宏大的心愿,而是因为失去过,所以倍加珍惜,雪域的人口已经跟不上战争的消耗,很快,战斗的士兵就会断代,没有办法将自己的信念灌输给稚嫩的孩童身上,但是如果他们的努力能够拼杀出一个未来,这些幸运的孩童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延续他们的传承,亦或者,仅仅只是聆听他们的故事,便已经足够。
这就是,在雪域前线所谱写的经久不衰的勇气赞歌,而勇气的来源所在。
这座祠堂,或许祖庙之于暗精灵,在这风雪之中,愈发坚韧。
菲洛老将军仔细的将每一颗晶石都放在水晶瓶中,然后缓缓的回到了沙盘之前,而林希,也不得不选择离开。
他有感于洛戈军的信仰,自觉受教,想要为洛戈军做些什么,却被菲洛将军拒绝了。
“前路道阻且长,洛戈军需要经历战争的洗礼,才能确保面对未知的未来,这是我和洛戈军的宿命。我们确实需要你的帮助,但是你的作用,不应该只局限于此,我若知道你的到来,定然会提前拒绝你的,去暗精灵吧,那里才是你的战场。”
明明异族大举进攻,似乎打算在雪域展开一场决战,林希看出了一些不对,而菲洛将军明明很是笃信,却不知为何,要提到此时风平浪静的暗精灵之处。
而雪域之地,似乎只是召集了一部分零散的势力相助,主要作用还是控制灾厄根须,正面战场几乎没有发挥。便相当于,只有一只洛戈军,借助着雪域的地利,与无穷无尽的异族大军抗衡。
如此悬殊,已经过去三天三夜,不仅没有溃败之像,反而因为引入谷口的异族军被歼灭,与异族的战斗,焦灼了起来。
林希站在雪域的高山之上,居高临下,注视着下方最真实的战场,被当做勇气的呐喊沉浸在泼洒的血雾之间,血成河,骨成山。
下面这一只异族军是小股分散的一只,林希只需弹手,便可灰飞烟灭,但是他没有出手,而是选择了尊重,让战士们用自己的血肉捍卫成果,而他,会在更重要的地方,给予他们支持。
就好像,直到现在,异族的顶尖力量都还在观望的原因一样。在无形之中,也有更强大的存在替他们分担了因果。
林希注意到,在这巍峨雪山的不远处,有一个颤颤巍巍的人影,很难想象,这般艰苦之地还有人专门爬上来。
而来人,林希也认识,只见他站定之后,气喘吁吁,努力的取出背包的道具,演奏出歪歪扭扭的旋律。
曾经,菲洛将军不惜以自己为饵,也要救下的戏剧伶人。
他的曲乐造诣很高,虽然没有灵气力量,但是对乐曲的敏锐连凤九也为之惊叹,只是此时寒风之下,曲乐歪歪扭扭,像是一个孩童胡乱的弹奏,哪里有一点大师之风。
“需要帮助吗。”林希走近道。
此人看见了林希,似乎记起了什么,眼中一亮,但很快又镇定下来,摇了摇头。
“我一把老骨头,没有这些年轻人的雄心壮志了,他们在前线浴血,我能做的,就是尽我所能,替他们谱写出一曲雄壮的战歌。”
“可是此时风雪,很难吧。”林希注意到他的手已经严重冻伤,想要精准的奏响需要的音符,难如登天。
“再难,又岂有这些孩子们难?我若连风雪都不受,又如何感同身受,不以血来和,如何应得上他们的铿锵英勇。”
林希眼中光芒明灭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扬我同袍,执我同戈,泽我同血,合我同心;同袍之辉,光照日月,有志同如此,艰苦可堪何?”